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十四卷 恶魔啊，渴求我的心灵。

作者：秋田祯信

【资料图】

插图：草河游也

翻译：UP主本人

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，禁止转载，禁止用于商业用途。

听到爆炸声后，奥芬回头看到了一团能让天空都变白的火焰漩涡──奥芬在脑海中计算着距离和方向，认识到那是发生在旅馆的事情。显然，那白色的火焰是魔术所造成的，这在自然界中是不存在的。至少在这个城市中，能施展出这样规模的魔术的魔术士除了他本人以外，就只有两个人了。

无论是谁制造了那个东西，这不是别人的事。

「呃！」

放弃了手头上的事情，奥芬马上想要返回旅馆。不管发生了什么──从最糟糕的情况到克丽奥的变化，所有的可能性都存在。

他加速穿越夜路，经过燃烧着火光的流浪汉们，看向变得更加明亮的天空，他们惊叫不已。奥芬从角度上看了一眼，然后全速前进，迈出了一步。

突然──

「诶……！？」

疑惑地停下来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急停下来，膝盖弯曲，身体向下坠落。他调整好姿势，看着横穿道路的纤细身影。混乱不堪，但总算还是停下她。

经过道路，那个人影穿过了空旷的废弃建筑物。拿着一把剑和简单的行李，她消失在入口的黑暗中。她没有看向这里，但这个时机实在太好了，以至于不自觉地觉得太巧合了。不──（从时机上来看，恰恰是最糟糕的情况。）

在胸中累积的毒素迅速地蔓延开来。即使只有短短的几秒钟，奥芬也在脑海中迅速地计算了。如果必须做出选择的话──就算陷入困境，也没有迷惘的必要。他必须回去确认下克丽奥和马吉克是否卷入了异常的情况。相比之下，没有时间去理会罗特夏的情况。但是，（……该死）舌头咬了一下。他感觉克丽奥的目光并没有按照他的优先顺序来传达。咬紧牙关，他改变了身体的方向。盯着罗特夏进入的建筑物入口，奥芬嘀咕着，

「把这件事交给我吧，应该会成功吧。」

他摇了摇头，

「到目前为止，有轻轻松松就成功过吗？那家伙。」

然后，他向着废弃建筑物的黑暗入口走去。原本染白了天空的白色光辉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
当然，建筑物内部漆黑一片。尽管从窗户中透进了一点微弱的光线，但就像黑色颜料上有少许颜色斑点一样，几乎没有用处。虽然可以肯定罗特夏已经进去了，但在这种情况下，即使敌人就在眼前，也难以察觉。

(相反，罗特夏在这里也不能自由移动。她也在附近......)

他握紧拳头，一个人嘀咕着。如果可以的话，他希望尽快结束。他在脑海中模拟了几种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法──在其中，找到最简单、最可靠和最短时间内得出结论的方法不需要太长时间。

「罗特夏……在吗？」

奥芬说话的同时，伸出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着。

「现在点亮灯光，我有话要说。请不要逃走」

虽然这话本身就是个谎言，但他还是苦笑了起来。没必要说了吧。最简单的解决方法，就是她立刻无痕迹地逃走──甚至连追她的手段都没有。这样他就可以放弃，回到旅馆里了。　一半期待，一半觉悟着，奥芬继续说道。到底期待着什么结果，准备着什么命运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总之，不是在呼唤她，而是咏唱着咒文。

「……看我催生，微小精灵……」

咕咚。一声响起，一团纯白色的鬼火浮现在他的手中。光环抵达黑暗中，扩大了他的视野。这栋大楼已经破败不堪，似乎连垃圾都不曾剩下。只有几根柱子依旧支撑着荒凉的天花板。

在之前，这里应该是一个大厅。相当宽敞。能看到几个门口，但没有一个门还留在原位。 　在他能看到的范围内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。

但是── （……真是太让人不满了，你到底要闹哪样啊） 　奥芬自言自语地皱起了眉头。在深处，原来是一些租赁商用空间的门口。在其中一个入口旁边，明显可以看到罗特夏的行李箱。只是，她的身影却不见了。

（还有，剑也不见了） 　

唯一能想到的事情，就只有一件。

特意把行李放置在能看到的地方，这很可能是个诱饵。那么，她可能会引诱我前往那个地方，然后发动突袭。

（问题是，她有多认真？）

奥芬想象着突然袭来的情景，同时回想起罗特夏望着奥芬的眼神。

（她只是想吓我一跳，还是想要杀死我？）

实际上，奥芬无法预测她在哪里，以及她何时会行动。考虑到她进入这栋建筑物后的时间，很难设下重重陷阱。因为他只是偶然经过这条路，所以罗特夏也不可能有意选择这个地方。 这是一种近乎正面的突袭方式。奥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，并走进了建筑物内。一旦做出了决定并开始行动，就不应该留下任何怀疑。他深吸了一口气，驱散了杂念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。

「……我已经从入口向里面走了三步，我慢慢地走着，我正注视着前方——我的视线在你放置行李附近。」

说话的同时，他既是在警告她，也是在告诉她自己的位置。 如果她没有准备超出奥芬预料的突袭，那么奥芬可以对付她。如果她仓促行动并试图攻击，奥芬也可以处理。她曾经学过剑术，应该理解这一点。 如果她能理解，那么奥芬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危险。这对于奥芬和她都是如此。

「你恐怕现在距离那个包裹只有两米远吧？考虑到你的手臂加上剑的攻击距离，再往远了就攻击不到了。如果我伸手去拿那个包裹，你就会猛烈地砍我一刀。是这样吧？」

对方没有回答。 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任何动静的气息。 继续说道。

「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坏事……如果我的话冒犯到你了的话，我向你道歉。克丽奥也在担心你。虽然需要解释的话会很长，但我──」

奥芬不自觉地嘴角抽了一下。

「我认为，你最好再也不要去见那个人──艾德吧。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。」

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反应，但还是没有。 奥芬停住了脚步。

「你听着。我可以立刻右转出这栋建筑物，只喊一声就能把整栋楼炸飞。当然，我也可以不这么做，只是默默地走开。我不这么做，是因为我觉得对你不太好。」

一边聆听着是否有什么细微的声息，一边继续说道。

「……那么，交易如何？我要求你现身。作为交换，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。不管形式如何，我认为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。」

被魔术照亮的建筑物内部充满了白色的冷空气。这既是因为魔术的光线缺乏温暖，也因为季节的缘故，更是因为这座废墟本身的缘故。突然，一股恶寒涌上了心头。罗特夏难道不早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吗？但在这白色的光线中，她融入了保护色──她失去了鲜血的颜色。一边想起她脸色苍白的样子，一边苦笑着。

「难道只有跳进去试一试的结局吗？」 

他以缓慢的心态做出了决定，叹息一声。 咬了咬唇，奥芬再次向前走去。有意发出脚步声。 他朝着无人的方向前进，一直走到罗特夏的行李放置的入口前，然后故意停了一下。等待时机，然后迅速跃过行李—— 环视四周。 寻找罗特夏只用了半秒钟。但是——

「…………！？」 

他吓了一跳，停止了动作。 她就在那里，全身赤裸。 她白皙的肢体比脸色更白，有点像幼嫩的树枝。在脚下，匆忙地脱下的衣服被堆在一起。罗特夏只是用纤细的左臂遮住胸前，望着他。在她强烈的目光中，他看到了光芒。在任何地方，奥芬都会被她那双眼睛吸引——全身上下，都传来了警戒感，太迟了！

他看到她右手持着的刀剑无声地翻转。因为魔术光源与墙隔开，房间里很昏暗。但是罗特夏挥舞的剑闪耀着所有的光芒。

「啾！」 

尽管如此，奥芬还是设法向后跳开。但她比他更快。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闪光。这一闪在—— 只能允许奥芬把自己的胸口放在她的刀剑前面，并等待停下来的切口数秒钟。 从她距离他的心脏只有几厘米的地方，他瞥了一眼刀剑——奥芬在寻找着话语。面对着罗特夏只身拿着剑，安静地注视着他。但是，这一次她更快了。她张开薄薄的嘴唇，轻轻地说：

「比起你念咒文，我把剑刺进去更快呢。你想试试看吗？」这句话仿佛是在威胁他，虽然她并没有笑。奥芬也没有笑的心情。

罗特夏继续说道：

「以前我曾经……只有一次，为了打败艾德，也做了同样的事情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感觉你也会理解我的想法。」

「虽然不希望卷入夫妻争吵的漩涡中。」

想要反驳……

她好像笑了。

「你说‘想一想’……是你说的，我很感谢你的教诲，是真的。」

剑还是对准奥芬的胸口，罗特夏继续说道：

「看来你们一直在寻找我呢。」

为了拖延时间，奥芬轻轻叹了口气。

「根本找不到……到处寻找，却没有注意到目标正在跟着他们走。」

「我一直在寻找和你独处的机会。我以为只要让你看到我，你就会来追我。在旅馆附近好像有些骚动……」

她用手指指向旅馆的方向。

「好像是紧急情况。你想回去了吧？但我可以一整晚都这样陪着你。」

「……会感冒的。」

奥芬低声喃喃，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的话。她说的话，基本上和他的预想一样。

「我们谈过交易。我已经露面了，而且还带了掌控你生死的奖励。」

「……你想要什么？」

「帮我找艾德，还有，教我正确的战斗方式──不过……」

她的喉咙动了一下，看起来像是咽下了一口口水。与此同时，剑尖微微向前移动了一点，但奥芬无法确定她是否有意为之。

「但是，你说的比那更让我在意。 '不见艾德最好' 是什么意思？」

「两个拿着剑准备互相残杀的人再次相遇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？」 

「请不要掩饰……你似乎想说另外一件事情。」

这次是完全有意为之，剑尖向奥芬靠近了一步。 没必要犹豫…… 有什么声音在奥芬的脑海中低语。她有权知道， 但是， 奥芬慢慢地开口了。

「你知道那把剑的名字吗？」 

「啊？」 

她惊讶地问道。在这种情况下回避问题可能是危险的，但如果是一个出色的剑士，对于谈论剑的话题也不会完全没有兴趣。特别是当他处于完全占优的状态时。 奥芬继续说道。

「解渴。根据传说，某个名工匠将其赠给了一个被各地通缉的杀人狂剑士。就像这样——他说'通过这个，你可以满足你的饥渴'。那个剑士很高兴地想要解决饥渴问题。」

「…………」

「但结果是，他拿起那把剑之后，再也没有杀过人。你觉得为什么？」

「……因为他改变了想法？」 

罗特夏轻声问道。 奥芬轻轻摇了摇头。

那把剑是专门为那位剑士打造的，从重量、平衡、柄的粗细都精确地根据他的手指长度来制作。刃的曲线和厚度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那位剑士的力量。工匠检查了那位剑士斩杀的每个尸体，制作出完美的剑。——他笑了。

「剑士知道有一个完全理解他技艺的人存在，已经完全满足了。」 

「......那是......有什么问题吗？」

她喃喃自语，听得出她并不明白。 奥芬点头回应她。

「他是一位强壮的男性。那把剑看起来很轻，但实际上很重。」

奥芬平静地说，同时降低身心重心以便迅速行动。

「......用一只手支撑，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疲倦了？」

「......！？」

她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。 奥芬立刻向右跳开，同时避开突然袭来的剑，它在奥芬左侧擦过。 在经过时，奥芬观察了一下罗特夏的侧脸。她是生气了吗？还是只是惊讶？如果有一种情感能完全支配人类，那么她所展现出的可能只是纯粹的焦虑。奥芬想不到她为了杀死对方而突然出手。 只要奥芬躲过了第一次攻击，那就没事了。罗特夏回过头来，眼中有些犹豫，但她的动作并没有停滞。
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！」

她像一只野兽一样咆哮着—— 然后剑再次挥起。 在这一瞬间，奥芬已经握紧了拳头，调整了姿势。

她向奥芬挥出剑，奥芬正面迎上。向前踏出一步，蹬了一下地面，奥芬的力量并未像冲击波那样迸发出来，而是从脚踝，腰部，背部，直到肩膀贯穿而过，迅速地挥出拳头。

「咕——」

她的惊叫声淹没在冲击声中，拳头打中了罗特夏的肚子，但由于她肚子的弹性，奥芬的力量反弹了回来，同时也把她往后推了出去。随着清脆的声响，她手中的「解渴」

也掉在了地上。转眼之间，她就跪在地上，动弹不得。

「…………」奥芬松了口气，叹了口气。

「如果你呼吸不顺畅，就用手拍打地面，我可以给你做人工呼吸。抱歉，对于手持武器的对手，我不会手下留情。」

「……唔……！」

虽然她看起来很痛苦，额头上布满了汗水，但她还是投来了锐利的目光。奥芬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目光，蹲下来捡起剑。

奥芬四处张望，寻找剑鞘。它就靠在墙上。奥芬去取剑鞘的时候，也把罗特夏的衣服和内衣一起拾起来。

奥芬把剑插回剑鞘，抱在怀里，拿着罗特夏的衣服走到她身边。她受的伤不应该是在这几秒钟内就能恢复的，但她总算稳定了呼吸，并且双臂紧紧地抱在身前。我把衣服递给她，告诉她：

「换好衣服后叫我……别再逃了，穿好衣服之后还得一直监视着你也很累。」

奥芬仍然抱着剑，从房间的门口出去了。

（或许……）

奥芬一个人默默自语，感到胸中沉重。他有时甚至想要逃跑，不再出现。

「如果你这样说，倒不如说是我自己想逃避。」

奥芬在额头上放下手，注视着在天花板附近漂浮的鬼火。魔术的光芒不刺激眼睛，它连眨眼睛都不需要。

「罗特夏·克鲁布斯塔，她倒地是谁？」

他甚至不敢在心里说出这句话。最终，奥芬意识到了她的存在，露出苍白而坚定的表情，没有看向奥芬，只是挥舞着木剑，脸上满是胜利和骄傲，当她把剑指向对手时一样，像野兽一样咆哮着……

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。他想到，其实世界上不存在奇怪的人。无论谁都只是人类。即使在别人看来是奇怪的。即使无法理解他人。

就在这时，他听到了脚步声。当他回头时，罗特夏已经换好衣服，拿着行李站着。

他该说什么？

奥芬似乎迷失了视线，试图让自己回归正常。先问一个问题。

「……你要和我一起去吗？」

罗特夏默默点了点头。或许她太累了，脸上没有表情。

接着，他继续说。

「我并不是不理解你不能保持正确的心态。我也不会要求你马上恢复正常……这样的话，我也无法说。只是，你的行为有些像针对我。就像在惩罚我。」

罗特夏缩着肩膀，显得更加小巧。她低头看着奥芬，就这样静静地站着。

奥芬深吸了一口气，耸了耸肩。

「说实话，我既想不出我如何帮得了你，也想不出怎样能够帮上你的忙。但是，如果你打算跟我一起去的话，我也没有意见。」 

「…………」 

不知道她是否点头了，可能只是身体一阵晃动而已。奥芬决定不追究，认为这不值得追问。

「……至少，你可以向克丽奥道歉。」

「好的。」

她终于挤出了声音。 然后── 抬起头，改变了表情。她有些悲伤地说出了这句话：

「你和艾德一样。」

她这样说道。

「对我并不温柔。」

◆ ◇ ◆ ◇ ◆◆ ◇ ◆ ◇ ◆◆ ◇ ◆ ◇ ◆  

这样也好，虽然只能这样说，但结果上没事，那就可以了。 如果我的任务就是看这样的闹剧，我想我还是有足够的忍耐力来忍受的。

忍耐，是的，那正是所需之物。任何人都有这种耐力，但对于任何人来说，都不够用。 她苦笑着看着两人。当那个男人进入大楼时，她甚至准备使用「DD」了，但事实上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。虽然像报告所说的那样是个迟钝的男人，但他似乎有足够的技能来掩盖自己的迟钝。

这实际上应该是一件好事。就像她所要求的那样，是耐心，而他所要求的也确实是那个——她苦笑着——迟钝。

「嗯……我明白你认为他不适合，但是……」

在她脑海中，那个声音重现了，她倾听着。就像多次倾听一样，现在也是。

「那就问问自己，你会做迟钝的事吗？」 

人类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。甚至无法改变命运。那么，我们应该要求人们有缺点……

「总之……」 

确认从建筑物中走出来的两个人，她再次躲了起来。

「如果要死的话，我希望能以一种不会被责备的方式死去。」

她一个人嘀咕着，然后沉入黑暗中。